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鹅嗓小说全文阅读 鹅嗓小说全文免费试读

时间:2025-09-05 03:17:02 浏览:100

我叫林书婉,村里人都喊我书婉。周时衍说,这个名字好听,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。我知道,

他就是喜欢看书,所以看什么都带着一股书卷气。我们村子不大,村头有一棵老槐树,

年岁比村里最老的老人还要大。每年五月,槐花开得像雪,风一吹,

整个村子都是甜丝丝的香气。我和周时衍就是在这棵槐树下定下诺言的。那天,

他从镇上回来,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槐树下。他摊开手心,里面躺着一只银镯子,

样式很简单,上面刻着小小的祥云图案。“书婉,等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,

我就请媒人上门提亲,好不好?”1他的眼睛亮晶晶的,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。

我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,怦怦乱跳,脸也热得发烫。我不敢看他,只能低着头,

小声地“嗯”了一下。他高兴坏了,一把抓住我的手,

把那只凉凉的银镯子套在了我的手腕上。“书婉,你戴着真好看。”他的声音里全是笑意。

我偷偷抬眼看他,他也正看着我,眼神热烈又真诚。我能感觉到,他的手心全是汗。

我的也是。他说,省城的大学堂里什么都有,有西洋的科学,也有我们古老的文学。

他说他要去那里学本事,学成回来,要把我们的村子建得跟画里一样好。他还说,

要开一间学堂,让村里所有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,再也不用被人瞧不起。我听着,

心里满满的。我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。因为他是周时衍,是村里最有学问的年轻人,

是第一个考上镇上中学的读书人。村里人都说,周家的祖坟冒了青烟,

才出了周时衍这么个文曲星。我娘也常说,时衍这孩子,以后肯定有大出息。她说的时候,

总会笑眯眯地看我一眼,那眼神里的意思,我懂。我们两家的关系好,

我爹和周伯伯是拜把子的兄弟。我和周时衍从小一起长大,我跟在他**后面,

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。他上树掏鸟窝,我在树下给他望风。他下河摸鱼,我在岸边给他收鱼。

他看的那些我一个字也看不懂的书,他都会念给我听。他说那是诗,是远方,

是和我们这个小村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。我听不懂,但我喜欢听他念书的声音,清清朗朗的,

像山涧里的泉水。戴上镯子的那天晚上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手腕上的银镯子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我把它贴在脸上,凉凉的,

好像还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。我一遍遍地想他说的话,想他看我的眼神。心里又甜又慌。

第二天,我戴着镯子去河边洗衣服,被村里的巧嘴莲嫂看见了。她拉着我的手腕,

翻来覆去地看。“哟,书婉,这镯子可真漂亮,新买的?”我脸一红,想把手抽回来,

却被她抓得更紧了。“看这丫头脸红的,是时衍那小子送的吧?

”周围几个洗衣的婶子嫂子都笑了起来。“你们看,我就说吧,这俩孩子早就在一块儿了。

”“可不是嘛,青梅竹马,天生一对。”她们的哄笑声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我抱着一盆衣服,几乎是逃回了家。娘正在院子里喂鸡,看见我慌慌张张的样子,

问我怎么了。我把镯子的事一说,她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就笑了。“傻丫头,

这有什么好害臊的。”她拉过我的手,仔细看了看那镯子。“时衍是个好孩子,有担当,

他给你这个,就是给了你一个定心丸。”“娘,你说……他真的会回来娶我吗?”我小声问,

心里还是不踏实。“会的。”娘的语气很肯定,“时衍那孩子,说话算话,

他爹也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。”听了娘的话,我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。从那天起,

我每天都戴着那只镯子。周时衍更加用功读书了。我时常在晚上路过他家窗前,

看到他房间的灯光总是亮到很晚。他会把窗户打开一条缝,

我能听见他一遍遍背诵那些拗口的洋文。有时候,他会发现我。他不会说话,只是对我笑笑,

然后指指天上的月亮,再指指自己的心口。我明白他的意思。他说,月亮代表我的心。

这是他从一首新式的诗里学来的。我觉得有点肉麻,但心里却甜得冒泡。

日子就在这槐花的香气和周时衍的读书声里,一天天过去。我开始学着做更复杂的针线活,

给我自己绣嫁衣。娘说我太心急,但我就是忍不住。我想象着,等他金榜题名,

坐着高头大马回来,我就穿着最红的嫁衣,做他最美的新娘。那段日子,天总是蓝的,

风总是暖的,连村口的狗叫声听起来都像是欢快的歌。我以为,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。

我以为,槐花树下的诺言,会像那棵老槐树一样,永远扎根在这里,不会改变。

直到那封从城里来的信,打破了村庄所有的宁静。也打碎了我所有的梦。

2那封信是周时衍的叔叔从上海寄来的。他叔叔在上海开了个大洋行,生意做得风生水起,

是周家最大的指望。信到的那天下午,我正好提着一篮子刚摘的青菜,想给周家送去。

还没进院子,就听见里面传来周伯母拔高的声音。“去上海?那可是大地方,

咱们时衍要是去了,那不是一步登天了!”我心里咯噔一下,脚步也停住了。

我扒着门缝往里看,看见周时衍和他爹娘都坐在院子里。周伯伯拿着一封信,

眉头拧成了疙瘩。周伯母却是一脸的兴奋和激动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。“信上不是说了吗,

你二叔在那边都安排好了,让时衍过去直接进洋行当管事,过两年熟悉了,就把生意交给他。

”“这可比考什么大学堂强多了!读出来还不一定有饭吃,这可是实打实的家业!

”顾伯伯闷着头抽烟,一口接一口,烟雾缭绕。“孩子的前程,还是让他自己定夺吧。

”他半晌才说了一句。周伯母不乐意了,声音更大了。“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!

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!咱们家几辈子才能盼来这么一个?你个老糊涂,

可别耽误了儿子的前程!”我看见周时衍一直低着头,一句话都没说。他的脸色很难看,

嘴唇抿得紧紧的。我心里慌得厉害,提着篮子的手都开始发抖。上海,那是个多远的地方?

我只在书上听周时衍说起过,那里有高楼大厦,有穿洋装的先生**,有彻夜不熄的电灯。

那是一个和我、和我们这个小村子,完全不相干的世界。时衍要去那里了吗?那我呢?

我们的诺言呢?我不敢再听下去,转身跑回了家。一整个下午,我都心神不宁,

手里的针线活几次都戳到了手。血珠子冒出来,我却感觉不到疼。我一直在等周时衍来找我。

他一定会来找我的,他会告诉我,他不会去上海,他会留下来参加考试,然后娶我。可是,

我从天亮等到天黑,他都没有来。晚上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手腕上的银镯子,

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冰冷。第二天,我实在忍不住了,一大早就去了我们约定的老地方,

村后的小河边。他果然在那里。他背对着我,站在河边,身影看起来有些萧索。“时衍。

”我轻轻地喊他。他转过身,看到我,眼神有些躲闪。“书婉,你来了。

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。“我……我昨天听见你娘说的话了。”我鼓起勇气,看着他的眼睛,

“你要去上海了吗?”他沉默了。河水静静地流淌,风吹过芦苇荡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
他沉默了。“时衍,你说话啊。”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。“我娘……她就是那个脾气。

”他终于开口了,却答非所问,“我二叔他……也是一番好意。”“所以,你是要去,

对不对?”我追问。他又沉默了。我走上前,拉住他的袖子,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
“你忘了我们说好的吗?你忘了槐花树下的话了吗?你说过要考大学,要回来娶我的!

”“我没忘!”他猛地抬起头,声音有些大,“书婉,我怎么会忘!”他的眼圈也红了。

“可是书婉,那是我二叔,他没有儿子,他说要把所有家业都给我。那是在上海,

是遍地黄金的上海!我去了,就不用再苦哈哈地熬夜读书,我们……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!

”“我不要什么好日子!”我哭着喊,“我只要你,我只要你留下来,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!

”“好?哪里好?”他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,“每天吃糠咽菜,穿着打补丁的衣服,

这就是好?书婉,你太天真了!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辈子过这种苦日子!

”“我不怕过苦日子!”我仰着头,泪眼模糊地看着他,“我只怕你不要我了!”他看着我,

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。他伸出手,想摸我的脸,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。“书婉,你等我。

”他艰难地开口,“等我在上海站稳了脚跟,我就回来接你,我们去上海结婚,

让你也过上城里太太的生活。”“要去多久?”我抽噎着问。“……三五年吧。”三五年。

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。三五年那么长,会发生多少事?上海那么繁华,

有多少漂亮的城里姑娘?他还会记得在小村子里等他的我吗?我心里的恐惧像野草一样疯长。

“不,我不要。”我摇着头,“时衍,你别去,你留下来,我们就在村里,平平淡淡的,

不好吗?”“书婉,你别这么不懂事。”他的眉头皱了起来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。

不懂事。他说我不懂事。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。“我……我先回去了。

”他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,别过头,不敢看我。“你什么时候走?”我用尽全身力气,

才问出这句话。“……后天。”后天。这么快。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提前告诉我。

如果我今天不来问,他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?我看着他,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。

他还是那个周时衍,眉眼没变,声音没变。但有的东西,已经不一样了。那封从城里来的信,

像一阵风,把他心里的某些东西吹走了。也把我们之间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诺言,

吹得摇摇欲坠。3周时衍要走的那天,天阴沉沉的,像是要下雨。我没有去送他。

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听着外面村里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。我能想象到那个场景。

周伯伯和周伯母肯定穿上了最好的衣服,满脸荣光地送儿子出远门。村里人围着他们,

说着各种羡慕和奉承的话。而周时衍,他会穿着他那件半新的蓝布长衫,

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,在众人的簇拥下,一步步走出这个他长大的村庄。他会回头看吗?

他会想起,在村子的另一头,还有一个我,在等他一个告别吗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

心口堵得难受,像是塞了一大团湿棉花,喘不过气。娘推门进来,看到我坐在床边发呆,

叹了口气。她在我身边坐下,摸了摸我的头。“傻孩子,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。

”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,扑在娘的怀里,哭得浑身发抖。“娘,他走了,他真的走了。

”“走了也好。”娘轻轻拍着我的背,“男儿志在四方,他去上海闯荡,是好事。

”“可是他不要我了……”“胡说。”娘扶起我,给我擦眼泪,“时衍不是那样的人。

他临走前,托他娘给你带了话。”我愣住了,抬起头看她。“他……他说了什么?

”“他让你等他,说最多三年,他一定回来接你。”等。我的心不但没有被安慰,

反而更凉了。如果他真的在乎我,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说?为什么要通过他娘转告?

他是在躲着我吗?还是说,在他心里,我们的感情,已经可以轻易地交由别人来传达了?

接下来的日子,过得特别慢。村里关于周时衍的话题,热了好一阵子。大家都在说,

周家要出人头地了,以后就是城里人了。说这些话的时候,总有人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,

眼神里有同情,有幸灾乐祸。我假装没看见,低着头,快步走开。手腕上的银镯子,

我摘了下来,用一块手帕包好,压在了箱底。我怕看见它,就会想起槐花树下的诺言。

那些诺言,现在听起来,更像是一个笑话。一个月后,周时衍寄来了第一封信。不是给我的,

是给他家里的。周伯母不识字,拿着信跑到我家,让我爹给她念。信上,

周时衍说他已经到了上海,一切都好。二叔给他安排了很好的住处,

洋行里的事也开始上手了。他说上海很繁华,到处都是高楼汽车,跟村里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
信的最后,他提了一句我。“望书婉安好,勿念。”短短六个字,客气又疏离。我爹念完,

周伯母喜笑颜开地走了。我却站在原地,浑身发冷。“望书婉安好,勿念。

”他让我别惦记他。我爹看出了我的失落,安慰我说:“刚到新地方,忙,顾不上写太多,

以后就好了。”我勉强笑了笑,没说话。可是,第二封信,第三封信……接下来的大半年里,

他陆陆续续寄回来七八封信。每一封,都是写给家里的。每一封,

都充满了对上海的惊叹和对未来的憧憬。而我,永远只在信的末尾,占着那短短的一行字。

有时候是“书婉安好”,有时候是“代我问候书婉”。我们之间,

好像只剩下了这点苍白的问候。我开始给他写信。我告诉他,村里的槐花又开了,

比去年更香。我告诉他,我给他纳的鞋底,已经做了好几双了。我问他,在上海吃得好不好,

穿得暖不暖。我问他,有没有认识新朋友。我还问他,想不想家,想不想我。我的信,

像石沉大海,没有一封得到过回音。他没有单独给我回过一封信。我不知道,他是没收到,

还是收到了,却不想回。我宁愿相信是前者。转眼,冬天到了。那年冬天特别冷,

下了好几场大雪。村里开始传一些风言风语。有人说,

周时衍在上海被一个有钱的洋行**看上了。有人说,他叔叔打算让他娶自己的女儿,

亲上加亲。还有人说,他早就忘了我们这个穷乡僻壤,忘了乡下还有个等他的傻姑娘了。

这些话像刀子一样,一句句戳在我心上。我不信,我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信。

时衍不是那样的人。直到那天,从镇上回来的李货郎,给我带来了致命一击。

李货郎经常去上海进货,跟周时衍的叔叔有些生意往来。那天他来我家串门,跟我爹聊天。

“老林啊,你家书婉,跟周家那小子的事,还是早点断了念想吧。”我正在里屋缝衣服,

听到这话,手一抖,针尖狠狠扎进了指头。我爹不高兴了:“老李,你胡说什么?

”“我可没胡说。”李货郎压低了声音,“我上个月去上海,亲眼看见的。时衍那小子,

跟一个穿得洋里洋气的姑娘在一起,俩人有说有笑的,亲密得很呐。”“那姑娘,

就是他二叔的独生女,叫什么……周雪柔。听说,两家已经准备订亲了。

”我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周雪柔。多好听的名字。跟他的名字多配啊。

不像我的,书婉,听起来就带着一股泥土气。“不可能!”我冲了出去,对着李货郎喊,

“你骗人!时衍不会的!”李货郎被我吓了一跳,愣愣地看着我。

“书婉……我……我说的都是真的。整个上海的生意圈里都传遍了。

”我爹赶紧把我拉了回去。“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,老李你别跟她一般见识。

”我什么都听不见了。我只觉得天旋地转。原来,那些传言都是真的。原来,他不是忙,

不是没收到我的信。他只是有了新的人,有了新的生活。那个世界里,没有我的位置。

那天晚上,我发了高烧。我躺在床上,一会儿冷,一会儿热,嘴里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。

梦里,我又回到了那棵老槐树下。他把银镯子递给我,笑着说:“书婉,等我回来娶你。

”我伸手去接,他却忽然收回了手,转身就走。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漂亮洋裙的姑娘,

她挽着他的胳膊,回头对我笑。那笑容,充满了嘲讽。我哭着追上去,却怎么也追不上。

最后,我看着他们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,大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,把我隔绝在外。

我终于明白。他说,我们不是一路人。这句话,原来是真的。从一开始,我们就不是。

是我太天真,错把他的少年意气,当成了一生一世的诺言。4高烧退去后,

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娘看着我,心疼得直掉眼泪。她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做给我,

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。我的心,好像随着那场高烧,一起被烧成了灰。我不再出门,

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我把那些写给周时衍、却没有寄出去的信,一封一封地拿出来。

信纸上,有我的眼泪,有我的期盼,有我那些卑微又渺小的爱意。

我把它们全部投进了火盆里。火苗一下子蹿了起来,舔舐着那些字迹。

我看着它们一点点变黄,卷曲,最后化为黑色的灰烬。就像我的那颗心。

也死在了这个冰冷的冬天。村里人见我一直不出门,都以为我病得快不行了。

各种难听的猜测都有。有人说我得了相思病,活不长了。有人说我傻,

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,把自己折腾成这样。这些话,我娘都瞒着我,

但我能从她红肿的眼睛里猜到一二。有一天,周伯母竟然来了。她提着一篮子鸡蛋,

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愧疚。“书婉啊,好点了吗?”她坐在我床边,局促地搓着手。

我没理她,只是扭过头,看着墙壁。“唉,这事……都怪我们家时衍。”她叹了口气,

“那孩子,被上海的繁华迷了眼,心野了。”“他……他跟雪柔的事,是真的。

”虽然心里早有准备,但亲耳听到他娘证实,我的心还是像被钝刀子狠狠剜了一下。

“我们也没办法,他二叔捏着我们家的命脉,我们得罪不起。”“书婉,你是个好姑娘,

是……是时衍没有福气。”……我恨他。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。我恨他的背信弃义,

恨他的薄情寡义。更恨我自己,恨我当初瞎了眼,爱上这么一个懦弱又虚伪的男人。

那次之后,我像是变了一个人。我不再哭,也不再闹。我开始吃饭,开始走出房门,

在院子里晒太阳。娘以为我想通了,很高兴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的心,已经死了。

一个心死的人,是不会再感觉到痛的。我把那只被我压在箱底的银镯子拿了出来。我看着它,

看了很久很久。然后,我拿着它,走出了家门。我走到了村后的小河边。就是在这里,

他跟我说,让我等他。就是在这里,他跟我说,我“不懂事”。河水结了薄冰,

在冬日的阳光下,反射着刺骨的寒光。我举起镯子,用尽全身的力气,把它扔进了河里。

“扑通”一声,镯子沉了下去,再也看不见了。再见了,周时衍。再见了,

我那段可笑的初恋。从今天起,林书婉的世界里,再也没有你。回到家,

我对我爹娘说:“爹,娘,我想离开这里。”他们都愣住了。“离开?你要去哪儿?

”我爹问。“我想去上海。”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,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惊讶。

“胡闹!”我爹把手里的烟杆往桌上重重一磕,“你去上海做什么?那个地方是你能去的吗?

你一个女孩子家,无亲无故的!”“爹,我不是去胡闹。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

“我想去看看,那个让他宁愿背弃一切也要去的地方,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
”“我想去学点本事,我想靠自己,堂堂正正地活下去。

”“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小村子里,被人指指点点,被人同情可怜。”“我不想让人觉得,

我林书婉离了周时衍,就活不下去了。”我爹和我娘都沉默了。他们看着我,眼神里有震惊,

有担忧,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良久,我娘开口了。“让她去吧。”她对我爹说,

“孩子长大了,有自己的主意了。把她困在这里,才是真的害了她。”我爹看着我,

看了很久,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。“罢了,罢了。你想去,就去吧。

”他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。我知道,他们是舍不得我,是担心我。我跪在他们面前,

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“爹,娘,女儿不孝。等我挣到钱,我一定回来看你们。”这个冬天,

周时衍让我心死。也让我,获得了新生。我不能死在这儿,我不能让那个男人,

和所有看我笑话的人得逞。我要去上海,我要活出个人样来给他们看。5决定去上海后,

我爹娘虽然同意了,但脸上的愁云却一天比一天重。

我爹把他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,一共是三十块大洋。他把钱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,

塞到我手里。“书婉,出门在外,不比在家里,事事都要小心。”“钱要放好,不能露白。

人心隔肚皮,别轻易相信别人。”他絮絮叨叨地说着,眼眶是红的。

我娘则是不停地给我收拾行李。两件半新的衣服,两双她亲手纳的布鞋,还有一些干粮。

她一边收拾,一边掉眼泪。“到了上海,先找个落脚的地方。要是……要是实在待不下去,

就回来,家里永远是你的退路。”我点点头,把眼泪憋了回去。我知道,我这一走,

就没有退路了。我不能让他们失望,更不能让我自己失望。出发前一天,我去了趟我外婆家。

我外婆家在邻村,我有个远房表舅,早些年在上海的码头上做工,后来在一家布庄当了伙计。

我想去投奔他。外婆听了我的来意,拉着我的手,叹了口气。“好孩子,苦了你了。

”她什么都明白。她给了我表舅在上海的地址,还给我写了一封信。“你表舅是个实诚人,

你拿着信去找他,他会帮你的。”临走时,外婆塞给我一个红布包。“这里面是十块大洋,

是外婆给你的体己钱,别跟你爹娘说。”我捏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包,心里又酸又暖。这些,

都是我的亲人,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坚实的依靠。为了他们,我也要争口气。

离开村子的那天,是个大晴天。冬日的阳光照在雪地上,明晃晃的,有些刺眼。

我爹用独轮车推着我的小行李,送我到村口。我娘跟在后面,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,

只是不停地抹眼泪。村口,已经有要去镇上赶集的牛车在等了。我把行李放上车,

回头看着我的爹娘。他们的头发,好像一夜之间白了许多。“爹,娘,我走了。”我跪下来,

又给他们磕了个头。“快起来,快起来。”我爹扶起我,“路上小心,到了地方,

就给家里来信报个平安。”我点点头,转身上了牛车。我不敢再回头看他们。我怕我一看,

就再也走不了了。牛车吱吱呀呀地动了起来。我看着熟悉的村庄,熟悉的田埂,

熟悉的老槐树,在我的视线里一点点变小,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。我没有哭,

但眼泪却在心里流成了河。从镇上,我坐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。那是我第一次坐汽车,

车里挤满了人,空气中混合着汗味和汽油味。车子颠簸得厉害,我吐了好几次。到了省城,

我又马不停蹄地去火车站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。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火车。黑色的,巨大的,

像一条钢铁巨龙,停在那里,喷着白色的蒸汽。我捏着那张小小的车票,

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一丝隐秘的兴奋。上海,我来了。火车上的人更多,也更杂。

有穿着长衫的学生,有提着皮箱的商人,也有像我一样,满脸迷茫的乡下人。

我牢记着我爹的话,把钱袋子紧紧地贴身藏好,抱着我的小包袱,缩在角落里,

警惕地看着每一个人。火车开了一天一夜。我几乎没合眼。窗外的景象飞速地后退,

从农田到山丘,再到密密麻麻的房屋。终于,在第二天的清晨,火车在一阵长长的汽笛声中,

缓缓驶进了一个巨大的车站。“上海站到了!”车厢里一阵骚动,人们纷纷拿起行李,

往车门口挤去。我跟着人流,走下了火车。一出站台,我整个人都惊呆了。高大的洋楼,

宽阔的马路,还有在马路上飞驰的、各式各样的小汽车。穿着旗袍的女人,烫着卷发,

袅袅婷婷地走过。穿着西装的男人,打着领带,手里拿着报纸,行色匆匆。空气中,

是汽车的喇叭声,是小贩的叫卖声,是各种我听不懂的方言。这一切,

都和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,截然不同。这里,就是周时衍生活的那个世界。繁华,喧闹,

充满了机会,也充满了诱惑。我站在人群中,像一滴水掉进了大海,渺小又无助。

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,瞬间将我淹没。我深吸了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慌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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